其实我不知道怎样和别人谈论一件事情。
所以才有“我是说”,“你知道”,“跟你讲”这样的开头。
……
我是说,
“我做了一个恶心的春梦。”
“还有恶心的春梦?”
有的。
你知道,
“我看过一个片子,两个人干那档子事,干着干着上面那个吐了,吐在下面的肚子上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乳*头和肚脐加起来像一张脸,史前人类的脸,那种巨石阵。”
我想他是因为这个吐的。
“……”阿杰似笑非笑的想象了一下。
跟你讲,
“我总算睡着了。”
“你看起来比昨天好。”
“今天几号?”
“2号。”
1月2号。
——我睡了整整一天。
……
在阿杰的陪同下离开房间,走进那条让我恐惧的走廊。
奇怪的是今天的它看起来相当正常。
不论长度、氛围还是光亮。
那种看不到尽头的阴森感消失了——
三十来米,一边各有三间房。
或许先前的光景是失眠造成的幻象。
阿杰说她们昨天在山腰的空地烧烤,大家吃的很饱。
“这里的夜晚能看到星星。”
“多吗?”
“天黑了自己看啊。”
真绝情。
你陪我看吧。
“那云宝要气死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你明明知道。”
她朝我比了个中指。
动作是跟我学的。
由向来礼貌的阿杰做出来——
有些滑稽。
我注意到她穿了裙子——
毛呢的高腰一步裙,每次迈步都会露出右边的小腿。
鞋也换成了有跟的短靴。
完全脱离了阿杰的穿衣风格。
“你不是跟我一样的长裤派么?”
“谁跟你一样啊,我有裙子的。”
“但你从来不穿。”
我忽猛然意识过来——
她的裙子是穿给这里的某人看的。
简单的排除法——
阿杰没有必要为天天见面的天文部成员打扮。
这样一来,很容易推出“某人”的身份。
“哇。”
“哇什么呀!”
意识到我的“发现”,恼羞中的阿杰有些不知所措。
“你不是吧……”
“不是什么啊!!”
她慌乱的样子非常有趣,让人不由得想捉弄一下。
“我看好你哦。”
双手握拳抵住下巴,我摆出少女式的加油表情。
“别闹了……”
她加快脚步,拉开与我的距离。
是害羞了吧。
我乘贱追击——
“阿杰!”
“又怎么了!”
“裙子超配你的!”我竖起拇指,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子很傻。
“……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云宝老是打你了!”
她头也不回,赌气的走掉了。
……
我站在原地,看她走进树荫遮蔽的山道里。
其实她很适合这条冬裙。
看多了牛仔裤加格子衫的设定,忽然在阿杰身上闪耀的“少女”属性——
这种新奇的反差大概是很多感情诞生的契机。
老土的少女摘下大框的眼睛,阴沉的同桌拨开刘海望着你……
我想起那些电影。
人们总会爱上与日常不一样的东西。
直到那些不一样的东西也因习惯融进人们的日常里。
我们只有一种活法,可世界却让我们看到另外的一千种,所以才没人过的开心。
觉得失落的同时,我感到庆幸——
差点把春梦的内容透露给她。
那样的剧情,阿杰不会高兴。
……
尽管以赌气之势与我拉开相当远的距离,她仍将自己的身影保持在我的视野所及——
是怕我迷路吧。
阿杰的金发在透过树影的阳光下生出美妙的质感,像巧克力广告中的绸缎。
跟着视野中的金色,我来到那片空地——
瑞瑞说埋过死鸟的地方。
其他人很早就到了。
垃圾袋里有空掉的零食包。
地上铺着干净的软席,暮暮仰面躺着,正对脸部的方向,悬浮着一本厚重的硬皮书。
“不要拿能力做这种事情呀”
萍琪趴在暮暮旁边,手肘撑着身体,两边的拇指以无论看到多少次都不会习惯的速度击打按钮。
她擅长音游。
我曾以为她喜欢音乐——直到我发现她打歌的时候会调到静音。
旋律很吵。
她这样说。
只因这类游戏会在极短的时间给玩家提供高密度的击打目标。
对萍琪而言任何能够转移注意的行为都是一种放松。
萍琪嚼着硬糖,嘴里嘎嘣作响。
她是会在第一时间把糖咬碎的人。
她身体里有股烦躁,总在找寻出口。
所以咬牙。
所以尖叫。
……
阿杰和瑞瑞在空地右方,瑞瑞在距离恰当的树旁绑了一只吊床。
小时候,别人告诉我吊床是渔网做的。
夏天的公园,雪白的大腿隔着网纹。
可躺在吊床上的总是中年人。
小腿肚异常粗壮。
阿杰和瑞瑞并排坐在吊床上。
阿杰双腿收拢,两手置于膝盖上,一副乖巧的模样。
我不想打扰她们。
况且——
那个梦的缘故,短时间内我很难直视瑞瑞。
……
我在空地下方的斜坡找到云宝。
她一个人。
靠着一棵活了他妈五百年蠢树。
树已经秃了,没有遮挡,阳光落在她的头顶上,彩色的发旋像块巨大的波板糖。
她朝我仰头,光里的她五官明亮。
她示意我过去她那。
坡很陡,我小心的扶着树。
“你该剪头了。”
两侧的头发已完全盖过耳朵,用力拉的话能碰到下巴。
我想说句新年快乐,可我没见过几个人真的因为一句新年快乐而新年快乐的。
我望着云宝背靠的老树——
它已经死了。
树皮脱落,树干中空。
从这个斜坡无法看到空地的状况,高度差将云宝与天文部的大家隔开。
萍琪有暮暮,阿杰有数不清的朋友,云宝呢。
我不清楚她有什么。
现在的我没有思考这个问题的信心。
我无法控制自己不想那些事情。
手机,法庭,宣判的决定。
老实讲,我属于那样一些人——
我观察很多事情,但很少尝试接近。
我欣赏坏人,认为罪恶美丽。
因为我始终和它们保持距离。
直到纸鹤的出现打破了这层关系。
云宝叫我一声——
我回过神。
“这棵树里有东西。”
她蹲下来,将手伸进树干上的一只洞里。
“妈的,够不着。”
她抽出手臂,使劲踹向树根。
云宝说中空的树干里有什么东西。
“你来这里。”
站在云宝推荐的角度,确实能看到树干底部躺着什么。
我将手伸进云宝试过的洞里,用力挤进手臂。
然后,很轻易的,摸到了那件东西——
“是什么?”
“扁的,有点硬。”
本子吧,也许。
“啊……”
“怎么了?”
“我的手,卡住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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